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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過那夜與陳習彧的對話，沈執荑被迫認清一件可能不太妙的事情——陳習彧應當是喜歡她的，而且不是有點喜歡而是非常喜歡。
這個認知讓她躊躇不前。因為她知道自己也是有那麽點喜歡這個人的，但這點喜歡不會值得她待在宮裏。
想起上次在宮裏看到的那些宛若仙境的場景，那裏的人也都跟仙人般，個個看起來都無情冷漠，就連最普通的灑掃宮女，都比她好千倍百倍。
那裏很好，可是沈執荑不喜歡。她更喜歡明家，因為明家人會關心她，也更想有屬於自己的家。不需要多富麗堂皇，能住的下就行，還能有塊地留給她種紫藤花就更好。
很快沈執荑便下定決心，她得再快點找到家人，弄清她是誰。
然後……然後她要去找個不認識她的地方好好活下去，還要活的好。
不過在這之前，她得先不漏破綻，尤其不能讓陳習彧看出她的心思。
想到那個人的愛意，沈執荑有些愧疚。那樣堅定的愛，那樣讓她都願意相信的愛，她卻不敢回應。
可惜，她能夠等七年，卻不願意再把一輩子押到陳習彧身上去。
“沈表姐，你嘆氣做什麽？”明越的話讓沈執荑回神，她連忙搖頭。
現在離開不了，那就先不丟陳習彧的臉吧，讓別人不會笑話他喜歡的人居然徒有其表。
她還得多學點東西，不然到了陌生的地方都沒立身的本事。就像小時候沈母養她那樣，只能靠表演雜技養活兩個人。
她想起明越說她功夫不錯的事，便試探問：“阿越，你們家的劍術外傳嗎？”
“傳啊！我家開武館的，哎呀，其實不是什麽劍術啦，我祖父是游俠，就是閑來無事總結的一套啦。”明越聊起這個就來勁了，“沈表姐想學嗎？我可以教你！”
沈執荑沒想到明越會這般熱情，但她聞言便點頭道：“那便辛苦你了。”如果有功夫傍身，將來也能自保。
明越擺手：“沒事！”
她正愁最近王子義為了照顧他表哥不出來玩，自己都沒地方去。沈表姐要學功夫，明越這可正好又有事做了。
說完話，沈執荑便又低頭看起書來。
明越最近這幾天發現沈表姐似乎起的很早，頗有頭懸梁錐刺股的那股勁兒，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不是被封為皇後，而是要去科舉了。
有幾次母親撞到沈表姐大清早起床讀書，轉頭就來數落她。
這能怪她嗎？要怪就怪他們明家人和讀書這回事就是有仇。
明越無聊地當著未來皇後的陪讀，她轉著手裏的毛筆，然後不小心把筆扔到了沈執荑的案上。
“表姐……”明越剩下的話都被咽了回去。
因為明越發現沈表姐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動作而走神，她依然認真拿著書，提筆抄錄不理解和喜歡的地方。
沈表姐從前可能確實是沒有空閑多讀書，所以這些日子她學的都很認真。即使有的書枯燥無味，她也能看得津津有味。
沈表姐細長的睫毛只會在翻頁時輕顫，生得風流多情的眼睛也只會在恍然大悟時，才看得出幾分別的情緒。
沈表姐認真的樣子真的很讓人喜歡。
明越輕手輕腳撿回了筆，然後看著自己嶄新的書。
要不讀幾頁？不然也顯得她太沒用了吧，明越也有些忍不住愧疚。
就沈表姐這股韌勁兒和求知若渴的心，明越毫不懷疑倘若她也出身名門，絲毫不會比那些所謂才女差多少。
而自己占著好出身，卻還如此不懂珍惜。
於是明越果真翻開書看起來，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剛想放棄，又想到沈表姐好像都會先花時間粗略看看，再一句句啃……
當明夫人推門看到明越居然乖乖坐著在看書時，不由滿是驚訝，她對自己這個女兒對讀書的厭惡再清楚不過。
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呢？
然後明夫人就看到明越拿著不懂的地方問沈執荑，沈執荑不僅給她仔細講了，或許是怕她聽不懂，還貼心地舉了例子。
這個沈娘子還真是不錯。
“姨母來了。”沈執荑剛給明越講清她的疑惑，就看到明夫人站在門口看著她們，眼裏滿是慈愛。
明夫人笑道：“讓廚房做了點心，怕你們餓了。”
“阿娘我愛你！是我最愛的桃酥。”明越剛伸出手想拿就被明夫人按下，“郡主你嘗嘗，看喜不喜歡。”
那封聖旨後，誰還敢把沈執荑當尋常人看待，明夫人都擔心沈執荑會不會覺得之前是她們明家輕視她。
沈執荑把桃酥往明越那邊推了推，“阿越，你吃。”
明越不知道明夫人在想什麽，只拿起桃酥就吃起來。
明夫人皺眉，她怎麽就養了個不是打架惹事，就是只知道吃的女兒。
“很好吃，謝謝姨母。”沈執荑也拿起桃酥嘗了口。
明夫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下，沈執荑也給她遞來一塊桃酥，她盯著桃酥怔楞片刻，隨即接過。
“明越，我房裏梳妝桌上有個木盒，你去幫我拿來。”明夫人吩咐吃著桃酥的女兒。
明越剛想拒絕，就在母親威嚴的眼神下妥協，不情不願起身。
“姨母有話就直說吧。”沈執荑放下手裏還剩一半的桃酥。
和聰明人講話就是不累。
明夫人見沈執荑這樣便直說了：“過幾日就是萬壽節，宮中宴會應當會請娘子去。陛下說，宴會上太皇太後會提議讓您進宮學禮儀，您點頭就是。”
“陛下還說，不必擔心，宮中一切都已安排妥當。”
沈執荑聽到這話想起那夜陳習彧認真的神色，心中有片刻掙紮，這人居然真的會為她做到這個份上。
但她很快按下某些不可言說的心緒。
“姨母還有什麽想說的話嗎？”沈執荑問。
如果只是為了說這些事，其實沒有必要支走明越的。
果然，明夫人聽到這話面上浮現幾許糾結的神色，似乎是在博弈些什麽，最終像是認輸般嘆氣。
明夫人：“你後面進宮赴宴如果能見到明太後的面，能不能幫我捎句話，就說……”
“她記仇，恨我們當年沒救下她的三妹。可這麽多年氣總該消了，能不能見見阿娘？阿娘真的很想她。”
沈執荑慢慢揣摩這句話的意思。
所以，在明夫人眼裏，是明太後恨極了她們？那為何之前明越會說是明夫人恨明太後？
這家人怎麽會如此別扭。
不過這是別人的家事，她不好摻和，她只點頭道：“我會把話帶到。”
可能是提及往事的原因，明夫人褪下平日家主的嚴厲作態，倒真的有些許明越口中“溫柔大師姐”的樣子。
她像是懷念從前般感嘆：“有時候真的覺得日子過得真快，好像昨日都還是大家一起練劍，揚言要仗劍天涯的時候。”
而如今，愛美溫柔的師姐已鬢發早白，最聽師父話的大師兄被逐出師門，活潑可愛的小師妹成了太後，而小師弟長眠地下陰陽永隔。
“阿娘！我回來啦！”明越把木盒放到桌上，看到桌上的桃酥還有剩的便笑了。
看著女兒天真的模樣，明夫人惆悵的神情便收了。
也不對，現在的日子也很好。
沈執荑把明夫人的臉色變換盡收眼底，忍不住有些羨慕。
她也好想有阿娘啊，有真正愛她的阿娘，有會因為自己高興也高興的阿娘。
明夫人把木盒遞給自己：“陛下送的。”
沈執荑接過木盒，她打開盒子，裏面躺著一支鳳簪。
“多謝陛下。”沈執荑知道那人聽不到，但該守的禮還是一個不少。
明夫人想起上次在沈執荑屋內看到的男人，這些日子她特地讓人多派了侍衛守院子，按理來說那人應當沒再來才是。
但看沈執荑平靜的樣子，明夫人忍不住懷疑這姑娘不會真不喜歡陛下吧。
明夫人提點道：“陛下生辰，明家自然會替您把禮物備好，只是這再貴重的禮物都比不上親自做的心意。”
“我省的。”沈執荑回答。
可陳習彧現在什麽也不差，她能送什麽呢？
年少時，她不識貨不知道少年身上的衣裳有多貴重，自詡用心為他準備荷包。
現在想來，那最便宜的蘇錦，也不知道少年接過時是何心思。比蔑視更讓沈執荑害怕的是新奇，她更害怕那時的陳習彧會覺得那東西新奇。
就像對她一樣，不是有多好，只是因為沒見過，所以好奇。
自己覺得最好的東西，對心上人來說不過是沒見過的有趣東西。
沈執荑會的東西不多，恰好明夫人也提醒了，那她送個荷包好了。反正這東西陳習彧肯定多的是，自己做的好與壞都不重要。
“母後今日當真不去赴宴。”陳醒今日打扮得嬌艷至極，她還特地來永寧殿找母後想同去來著。
明太後語氣似乎有些不悅：“你只記得今日是你大皇兄的生辰，你可知今日還是誰的生辰？”
“二皇兄啊。”陳醒幹脆道，“母後，大皇兄的生辰你總不去。他本就是徐家人養大的，你這樣不是把他往徐家人那邊推嗎？”
“這二皇兄是被鄭家害死的，您不該把大皇兄捎帶恨上啊。”陳醒道。
明太後冷哼一聲。
這宮裏死的不明不白的人多了去了，誰又知道絮兒的死是不是陳習彧的手筆。
只可憐她早死的小兒子，與陳習彧一母同胞，卻沒過多久好日子。如今宮內宮外都知道今日是陳習彧的壽誕，卻沒幾人還記得她的絮兒。
“你去吧，今日哀家想替你二皇兄誦經祈禱。”明太後仍然拒絕，在佛龕前跪下虔誠誦經祈禱。
陳醒見狀提著裙子就走，等她走後，明太後才睜開眼，哪裏還有什麽慈母的作態。
她問安插在徐貞儀宮裏的眼線：“真不是徐貞儀在那聖旨上蓋的太後後印？”
眼線：“奴婢一直盯著，應當是沒機會才對。”
明太後聞言輕笑：“哀家那個好兒子聰明得很，指不定是趁你不註意支開了你，才請徐貞儀幫忙蓋的。”
不然那聖旨上的後印能是誰蓋的？她又不可能幫陳習彧立個毫無作用的平民做皇後。
徐貞儀膽子小，皇帝脅迫兩句，或者拿昔日母子情說事，她說不定就答應了。
但明太後真正害怕的是萬一陳習彧是與徐家和解妥協，如果是那樣，對他們明家可就大為不利了。
帝王家哪裏來的什麽真情，父母親朋、好友故交都不過是利用的棋子。
“公主今日打扮得可真嬌艷，想必是為了徐丞相吧？”陳醒身邊的宮女奉承道。
陳醒聽到這話眼裏閃過一絲厭惡，隨即壓下去：“本宮可不是為了他。”
“走，咱們去瞧瞧我那位未來的皇嫂。”陳醒嬌憨一笑，若不是眼裏藏不住的野心，倒真的像是個天真爛漫的少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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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起上次在宮裏看到的那些宛若仙境的場景，那裏的人也都跟仙人般，個個看起來都無情冷漠，就連最普通的灑掃宮女，都比她好千倍百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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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沈執荑便下定決心，她得再快點找到家人，弄清她是誰。
然後……然後她要去找個不認識她的地方好好活下去，還要活的好。
不過在這之前，她得先不漏破綻，尤其不能讓陳習彧看出她的心思。
想到那個人的愛意，沈執荑有些愧疚。那樣堅定的愛，那樣讓她都願意相信的愛，她卻不敢回應。
可惜，她能夠等七年，卻不願意再把一輩子押到陳習彧身上去。
“沈表姐，你嘆氣做什麽？”明越的話讓沈執荑回神，她連忙搖頭。
現在離開不了，那就先不丟陳習彧的臉吧，讓別人不會笑話他喜歡的人居然徒有其表。
她還得多學點東西，不然到了陌生的地方都沒立身的本事。就像小時候沈母養她那樣，只能靠表演雜技養活兩個人。
她想起明越說她功夫不錯的事，便試探問：“阿越，你們家的劍術外傳嗎？”
“傳啊！我家開武館的，哎呀，其實不是什麽劍術啦，我祖父是游俠，就是閑來無事總結的一套啦。”明越聊起這個就來勁了，“沈表姐想學嗎？我可以教你！”
沈執荑沒想到明越會這般熱情，但她聞言便點頭道：“那便辛苦你了。”如果有功夫傍身，將來也能自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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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正愁最近王子義為了照顧他表哥不出來玩，自己都沒地方去。沈表姐要學功夫，明越這可正好又有事做了。
說完話，沈執荑便又低頭看起書來。
明越最近這幾天發現沈表姐似乎起的很早，頗有頭懸梁錐刺股的那股勁兒，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不是被封為皇後，而是要去科舉了。
有幾次母親撞到沈表姐大清早起床讀書，轉頭就來數落她。
這能怪她嗎？要怪就怪他們明家人和讀書這回事就是有仇。
明越無聊地當著未來皇後的陪讀，她轉著手裏的毛筆，然後不小心把筆扔到了沈執荑的案上。
“表姐……”明越剩下的話都被咽了回去。
因為明越發現沈表姐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動作而走神，她依然認真拿著書，提筆抄錄不理解和喜歡的地方。
沈表姐從前可能確實是沒有空閑多讀書，所以這些日子她學的都很認真。即使有的書枯燥無味，她也能看得津津有味。
沈表姐細長的睫毛只會在翻頁時輕顫，生得風流多情的眼睛也只會在恍然大悟時，才看得出幾分別的情緒。
沈表姐認真的樣子真的很讓人喜歡。
明越輕手輕腳撿回了筆，然後看著自己嶄新的書。
要不讀幾頁？不然也顯得她太沒用了吧，明越也有些忍不住愧疚。
就沈表姐這股韌勁兒和求知若渴的心，明越毫不懷疑倘若她也出身名門，絲毫不會比那些所謂才女差多少。
而自己占著好出身，卻還如此不懂珍惜。
於是明越果真翻開書看起來，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剛想放棄，又想到沈表姐好像都會先花時間粗略看看，再一句句啃……
當明夫人推門看到明越居然乖乖坐著在看書時，不由滿是驚訝，她對自己這個女兒對讀書的厭惡再清楚不過。
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呢？
然後明夫人就看到明越拿著不懂的地方問沈執荑，沈執荑不僅給她仔細講了，或許是怕她聽不懂，還貼心地舉了例子。
這個沈娘子還真是不錯。
“姨母來了。”沈執荑剛給明越講清她的疑惑，就看到明夫人站在門口看著她們，眼裏滿是慈愛。
明夫人笑道：“讓廚房做了點心，怕你們餓了。”
“阿娘我愛你！是我最愛的桃酥。”明越剛伸出手想拿就被明夫人按下，“郡主你嘗嘗，看喜不喜歡。”
那封聖旨後，誰還敢把沈執荑當尋常人看待，明夫人都擔心沈執荑會不會覺得之前是她們明家輕視她。
沈執荑把桃酥往明越那邊推了推，“阿越，你吃。”
明越不知道明夫人在想什麽，只拿起桃酥就吃起來。
明夫人皺眉，她怎麽就養了個不是打架惹事，就是只知道吃的女兒。
“很好吃，謝謝姨母。”沈執荑也拿起桃酥嘗了口。
明夫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下，沈執荑也給她遞來一塊桃酥，她盯著桃酥怔楞片刻，隨即接過。
“明越，我房裏梳妝桌上有個木盒，你去幫我拿來。”明夫人吩咐吃著桃酥的女兒。
明越剛想拒絕，就在母親威嚴的眼神下妥協，不情不願起身。
“姨母有話就直說吧。”沈執荑放下手裏還剩一半的桃酥。
和聰明人講話就是不累。
明夫人見沈執荑這樣便直說了：“過幾日就是萬壽節，宮中宴會應當會請娘子去。陛下說，宴會上太皇太後會提議讓您進宮學禮儀，您點頭就是。”
“陛下還說，不必擔心，宮中一切都已安排妥當。”
沈執荑聽到這話想起那夜陳習彧認真的神色，心中有片刻掙紮，這人居然真的會為她做到這個份上。
但她很快按下某些不可言說的心緒。
“姨母還有什麽想說的話嗎？”沈執荑問。
如果只是為了說這些事，其實沒有必要支走明越的。
果然，明夫人聽到這話面上浮現幾許糾結的神色，似乎是在博弈些什麽，最終像是認輸般嘆氣。
明夫人：“你後面進宮赴宴如果能見到明太後的面，能不能幫我捎句話，就說……”
“她記仇，恨我們當年沒救下她的三妹。可這麽多年氣總該消了，能不能見見阿娘？阿娘真的很想她。”
沈執荑慢慢揣摩這句話的意思。
所以，在明夫人眼裏，是明太後恨極了她們？那為何之前明越會說是明夫人恨明太後？
這家人怎麽會如此別扭。
不過這是別人的家事，她不好摻和，她只點頭道：“我會把話帶到。”
可能是提及往事的原因，明夫人褪下平日家主的嚴厲作態，倒真的有些許明越口中“溫柔大師姐”的樣子。
她像是懷念從前般感嘆：“有時候真的覺得日子過得真快，好像昨日都還是大家一起練劍，揚言要仗劍天涯的時候。”
而如今，愛美溫柔的師姐已鬢發早白，最聽師父話的大師兄被逐出師門，活潑可愛的小師妹成了太後，而小師弟長眠地下陰陽永隔。
“阿娘！我回來啦！”明越把木盒放到桌上，看到桌上的桃酥還有剩的便笑了。
看著女兒天真的模樣，明夫人惆悵的神情便收了。
也不對，現在的日子也很好。
沈執荑把明夫人的臉色變換盡收眼底，忍不住有些羨慕。
她也好想有阿娘啊，有真正愛她的阿娘，有會因為自己高興也高興的阿娘。
明夫人把木盒遞給自己：“陛下送的。”
沈執荑接過木盒，她打開盒子，裏面躺著一支鳳簪。
“多謝陛下。”沈執荑知道那人聽不到，但該守的禮還是一個不少。
明夫人想起上次在沈執荑屋內看到的男人，這些日子她特地讓人多派了侍衛守院子，按理來說那人應當沒再來才是。
但看沈執荑平靜的樣子，明夫人忍不住懷疑這姑娘不會真不喜歡陛下吧。
明夫人提點道：“陛下生辰，明家自然會替您把禮物備好，只是這再貴重的禮物都比不上親自做的心意。”
“我省的。”沈執荑回答。
可陳習彧現在什麽也不差，她能送什麽呢？
年少時，她不識貨不知道少年身上的衣裳有多貴重，自詡用心為他準備荷包。
現在想來，那最便宜的蘇錦，也不知道少年接過時是何心思。比蔑視更讓沈執荑害怕的是新奇，她更害怕那時的陳習彧會覺得那東西新奇。
就像對她一樣，不是有多好，只是因為沒見過，所以好奇。
自己覺得最好的東西，對心上人來說不過是沒見過的有趣東西。
沈執荑會的東西不多，恰好明夫人也提醒了，那她送個荷包好了。反正這東西陳習彧肯定多的是，自己做的好與壞都不重要。
“母後今日當真不去赴宴。”陳醒今日打扮得嬌艷至極，她還特地來永寧殿找母後想同去來著。
明太後語氣似乎有些不悅：“你只記得今日是你大皇兄的生辰，你可知今日還是誰的生辰？”
“二皇兄啊。”陳醒幹脆道，“母後，大皇兄的生辰你總不去。他本就是徐家人養大的，你這樣不是把他往徐家人那邊推嗎？”
“這二皇兄是被鄭家害死的，您不該把大皇兄捎帶恨上啊。”陳醒道。
明太後冷哼一聲。
這宮裏死的不明不白的人多了去了，誰又知道絮兒的死是不是陳習彧的手筆。
只可憐她早死的小兒子，與陳習彧一母同胞，卻沒過多久好日子。如今宮內宮外都知道今日是陳習彧的壽誕，卻沒幾人還記得她的絮兒。
“你去吧，今日哀家想替你二皇兄誦經祈禱。”明太後仍然拒絕，在佛龕前跪下虔誠誦經祈禱。
陳醒見狀提著裙子就走，等她走後，明太後才睜開眼，哪裏還有什麽慈母的作態。
她問安插在徐貞儀宮裏的眼線：“真不是徐貞儀在那聖旨上蓋的太後後印？”
眼線：“奴婢一直盯著，應當是沒機會才對。”
明太後聞言輕笑：“哀家那個好兒子聰明得很，指不定是趁你不註意支開了你，才請徐貞儀幫忙蓋的。”
不然那聖旨上的後印能是誰蓋的？她又不可能幫陳習彧立個毫無作用的平民做皇後。
徐貞儀膽子小，皇帝脅迫兩句，或者拿昔日母子情說事，她說不定就答應了。
但明太後真正害怕的是萬一陳習彧是與徐家和解妥協，如果是那樣，對他們明家可就大為不利了。
帝王家哪裏來的什麽真情，父母親朋、好友故交都不過是利用的棋子。
“公主今日打扮得可真嬌艷，想必是為了徐丞相吧？”陳醒身邊的宮女奉承道。
陳醒聽到這話眼裏閃過一絲厭惡，隨即壓下去：“本宮可不是為了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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